第六回龙嬉浅水
这一惊非同小可,小玄几欲虚脱。
绮姬并未觉察,见小玄裹足不前,眼波似醉地喘息着道:「小冤家,你怎么
了?」
小玄冷汗直冒,昏昏思道:「我的天,原来她是个蝎子精哟!」
绮姬手牵足勾,妖媚入骨地娇嗔起来,「快呀,你瞧姐姐都湿坏了!」
小玄奋力一挣,猛将酥了半边的绮姬掀开,提裤爬起,面如白纸道:「五姐
姐,我可能喝……喝太多了,头痛得很,而且……而且时候已经不早,明天一早
就要动身,我得回去了。」转身就溜。
「什么?」绮姬伸手拉他,却没捉住,嘤咛道:「笨蛋,你给我站住!」
小玄逃得更快,眨眼已消失在桃海之中。
绮姬气鼓鼓地怔了一会,忽然发觉身后竖起的巨尾,这才恍然大悟,恼得直
跺脚儿,恨恨地连骂自己,「该死该死!你这东西!怎么偏偏在这关头上露出来
呀,呜……竟把一个千载难逢的妙人儿无端端吓跑了!」
原来她是一只已有六百多年道行的碧蝎精,因为先前酒喝得太多,加上吃了
小玄的凝华丹,神酣体畅,不知不觉就显露了部分本相,现出魔尾,致使美事成
空。
「崔小玄,你跑不掉的!」妖精恨恨道。
************
小玄慌不择路地逃出华浓庄,奔离玉泉谷,一气跑回逍遥峰上,但见满天星
光,不知是何时辰。
回到自己房中,方才松了口气,酒劲又再上涌,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但想
起行李尚未准备好,只得勉力支撑,收拾该带之物。
他解下系在腰上的如意囊,瞥见里边的独蕾桃枝,昏昏笑道:「还是把你拿
出来好了,免得闷上一夜。」顺手取出,将插着桃枝的青瓷瓶放在桌上,记得玉
桃娘娘说用露水养着最好,喃喃自语道:「我站都站不稳了,哪有功夫帮你采集
露水,嗯,就先用这个吧,补极了的……」却是取了一颗凝华丹,丢在青瓷瓶的
清水里泡着。
小玄摇摇晃晃地继续收拾东西,忽然想起一物,走到床头,从枕下摸出一本
册子,正是他前阵子在山下小镇上偷偷买回来的春宫儿,笑嘻嘻道:「这个可不
能忘掉了,带在路上,无聊时才好解闷。」
他随手翻了两页,立时想起适才的荒唐来,心中一阵销魂,再翻两页,瞧着
春宫图上的颠鸾倒凤,脑海里尽是绮姬的水眸朱唇雪肤玉肌,不觉有些后悔起来:
「管她是什么呢,又不会害我,怎么傻乎乎地跑回来了?」
接往下想,却怎么也记不起那花底的妙景,昏昏思道:「不知女人那里到底
是啥模样?适才拼死也该瞧上一眼呀……」
正在心猿意马,忽听旁边有人道:「喂!你在瞧什么呢?」
小玄大吃一惊,抬头猛见水若立在跟前,慌忙把春宫塞到枕下,生气道:
「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说完便想起,这师姐来找自己好像从没敲过
门。
「敲什么门!门又没关。」水若疑惑地瞧了瞧他,接道:「你鬼鬼祟祟地做
什么?咦,好大的酒气,你喝酒了?」
小玄道:「哪有啊,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么!今儿师父给了你什么宝物呀?拿来我瞧瞧。」水若东张
西望。
小玄脑瓜里晕乎乎的只想睡觉,为了快快打发走她,只得捋起袖子,将缠在
臂上的炎龙鞭解下递去,随口道:「师父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呢?也让我看一下。」
「没带来,一般得很,师父给小婉的那件才叫棒哩。」水若翻来覆去地看鞭
子,悄将真气注入,见没什么变化,又改运灵气,结果仍无丝毫反应。
「是什么宝物?怎……怎么个棒法?」小玄大着舌头问。
「一支笛子,叫做土灵笛,能将使用者的召唤土精术的威力提升一倍,下午
我叫小婉试试看,她居然同时召唤出了八只土精哩。」
「哇,这么厉害!」小玄听得直吞口水。
水若挥鞭抽向空处,甩了个脆响,觉得无甚特别,问道:「你这鞭子叫什么?
有什么妙处?」
小玄扶头道:「叫做……叫做八爪炎龙鞭,明儿再……再告诉你怎么用它,
你先回去吧,我……我困死了。」
水若蹙着眉儿瞧了瞧他,倏尔跨前一步,闪电般从枕下掏出春宫来。
小玄大惊,扑身去抢,却给她用一个漩涡术摔回床上。
水若哼道:「这样紧张……莫非师父偏心,私底下还传了你什么秘籍?」翻
开手上的册子,只瞧了两页,蓦地耳根红透,愣住道:「这……这是……是…」
小玄狼狈万分,无力道:「快还我。」
水若这才回过神来,俏目怒视,羞恼交集道:「臭猪头!你要死啦,竟然偷
偷看这种下流东西!」
小玄嗫嚅道:「这么紧张干嘛,瞧瞧又有何妨……」
「什么!真无耻!不要脸!」水若大骂,越想越气,突然三、两下将春宫册
子撕得粉碎。
小玄从床上蹦了起来,惨叫道:「别撕啊,好不容易才买着的呀!呜……我
的书哇……」
「还好意思心疼哩,崔小玄,我真替你害臊!」纸碎如凋谢的花瓣四下纷落,
水若拍拍手儿,一副为民除害大义凛然的光辉模样。
小玄青着脸大声道:「你……你撕的是我的书,赔还我来!」
「啊哈,你还有理是不是?」水若双手叉腰,「居然有胆子跟我顶嘴了,一
定喝了不少酒!适才你偷偷跑下山去了是不是?」
「喝酒怎么啦?师父又没不许我喝酒,你管得着!」小玄梗着脖子,酒气狂
喷。
「喝一点点可以,酗酒就不行!我是你师姐,自然就管得着你!」水若更是
生气,脸上却倍添丽色。
「我就喜欢酗酒!我就是要酗酒!你又如何?」小玄倾身向前,怒目挥拳。
水若秀眉一挑,丢了手上的炎龙鞭,冷笑道:「干吗?想打架是不是?」
「怕你不成?我……我……今天我定要教训一下你这狂妄自大多管闲事的小
恶婆!」小玄心疼无比,再想起她平日屡屡「欺压」自己,终于爆发出来,一拳
就朝女孩脸上砸去。
「还真敢动手呀,你的皮定是痒了!」水若大怒,不慌不忙抬臂一格,用腕
把飞至面前的拳头带歪,另一掌无声无息斜里切出,正中小玄的肋下。
小玄剧痛钻心,咬牙反肘,疾撞水若,又给她轻松卸开,额头上一下爆震,
却是给她用拳眼敲着,怒痛交织中双拳狂舞,状若猛虎。
水若运起水灵真气,连施漩涡术,将小玄的攻势尽数化解,连衣角都没让他
粘着丁点。
小玄满地踉跄,酒劲偏偏还似在往上涌,拳脚散乱,哪里还有什么章法,急
恼中瞥见地上的炎龙鞭,一个滚地,抄在手里,他擅长鞭法,精神顿振,一招
「游龙出海」从侧下甩起。
水若猝不及防,侧步急闪,只听「哧喇」一声,罗衫撕裂,右肩上已经挨了
一下,怔怔思道:「这人居然用鞭子打我哩……」
小玄鱼跃而起,见她身上的罗衫竟给鞭子撕下一大幅来,不但雪肩坦露,还
露出一痕葱绿束胸,不禁吃了一惊,心中却倏尔荡漾:「她里边穿的原来是这种
东西哦……」
水若面赤如血,咬牙叱道:「怕你用兵器么!就让你用兵器!」心里捏着诀
儿,一个天池嬉波步游走攻去。
小玄知这步法厉害,急忙挥鞭阻击,但醉中手脚松缓,眼前一花,已给她欺
身入怀,「叭」的一声,脸上蓦然辣痛,却是吃了记清清脆脆的耳光。
水若冷笑道:「这下是代师父教训你的!」不等小玄回神,已梦幻般出现在
右侧,又在他颈上劈了一掌,道:「这下是代大师姐的!」
小玄一阵晕眩,奋力反击,不知是因慌张还是酒喝得太多,急切间离火诀居
然提不起来,哪里是水若的对手,身上接连中招。
水若在他胸口击了一拳,咬唇道:「这一下是代二师姐的!」
虽然力道都不太重,但小玄已给打得晕头转向,心里渐渐发毛,忽然生出一
种远非对手的感觉来:「原来小恶婆这么厉害的!偏又碰上我今晚喝多了,倒霉
啊倒霉……好汉不吃眼前亏,改日再找她报仇!」斗志一失,转身就向门口逃去。
水若得意道:「想逃么!」仍旧不依不饶,挥袖甩出,水灵真气凌空疾吐,
双臂再向内圈一勾,竟将奔到门边的小玄硬生生扯了回来,一脚飞起,正中其股。
小玄朝前跌出两步,重重踏住,突似凝固了一般,纹丝不动。
水若踢了这一脚,爽得气儿消去大半,飞步上前,笑道:「这下是我自己的!
还有一记是小婉的。」
方要再打,猛见小玄缓缓转身,脸上竟现出一副从未见过的骇人神态,既非
狰狞又非凶狠,却感无比震慑,不由一呆,失声道:「你……你……怎么了?」
小玄如中魔魇,垂目平静道:「你可以打一个男人的头,你可以打一个男人
的脸,但是!你绝不可以踢一个男人的屁股,因为……」他抬起眼皮,一字一顿
道:「这是男人永不容侵犯的最后尊严!」
「我……我不是故意的……」水若瞧着他的脸,吓得花容失色。
「谁踢我的屁股,我就要让他痛悔一辈子!」小玄大喝,掣鞭照她兜头劈下。
水若也似魇住,竟然不知闪避,只惊恐地瞧着已至眉心的赤鞭。
小玄出乎意料,突然心生不忍,向旁一扯,卷住了她的左腕……
水若给他带得身子一歪,右腕蓦紧,也给炎龙鞭卷住。
小玄心明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若不趁此将其制住,等下就有吃不完的苦头,
箭步上前,运起离火诀并指点向她的小腹,封了丹田。
水若真气尽闭,骤难适应,立时软软萎坐于地,想要爬起,已给小玄扑身压
上,惊慌道:「你……你做什么?」
小玄怒不可遏,擎拳欲打,却又下不了手,恶狠狠地盯着她粗喘。
水若闭目前迎,酥胸高高挺起,大声道:「你打呀!有胆你打啊!」
小玄怒道:「你道我真的不敢么?」瞧瞧她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依然下不
了手,却又想不出什么惩罚她的法子。
水若给他压得俏脸生晕,叫道:「不敢打是么,那就放我起来!」
小玄瞧见她那罕有的羞涩模样,心头又是一荡,目光不知不觉落到了裸露的
酥肩之上。
水若心如惊鹿,避着他的灼热目光,慌张道:「你瞧……瞧什么!快放我起
来!」
「我偏不!你又怎样?」小玄一脸无赖,更加放肆地继续瞧她肩膀,心中生
出想要用手摸一摸的强烈渴望。
「你……你……下流!」水若挣扎起来,一枚用墨绳系住的胸坠从衣襟里掉
出,却是只冰蓝色的玉麒麟,歪斜地悬挂在她胸前,仿佛正用妖异的眼睛盯着对
面的小玄。
小玄用力压制,纠缠之中,手臂无意间碰到了她的酥胸,登时如遭电击,所
触部位一阵发麻,心头剧跳。
水若低嘤半声,赶紧咬唇刹住,哪敢再动,忽然道:「不玩了,你起来。」
小玄哼哼道:「你撕了我的书,又踢了我屁股,现在说不玩就不玩了?」
「那你要怎样?死猪头!臭猪头!适才我大意了,有种放我起来再打过。」
水若气急败坏。
「还敢骂我?」小玄陡将怒气化作勇气,探手扣住了她的酥肩,只感温软滑
嫩宛若凝脂,心头一邪,倏地扯住裂开的罗衫,用力撕下一幅来,里边的束胸露
出更多,隐约可见细幼的闪亮花纹,显然是用极佳的绸缎做成,绝非这南疆僻处
能有之物,忽想起她前年上玉京探家时,曾带回来一车子衣裳,说不定这条葱绿
束胸就是其中之一。
水若大惊,脸色煞白,「你……你想干什么!」
「终于找到收拾她的妙法了!」小玄心中大乐,盯着她那惊慌表情,一脸邪
魅地笑道:「你撕我的书,我也撕你的衣服,这不是很公平么?」
「什么!我……你敢再乱来,我……我……」水若大慌。
「你怎样?」小玄飞手又将她的罗衫撕下一大幅来,见那条葱绿束胸不单将
肌肤衬得如冰似雪,还勒得周围粉肉微微隆起,不觉口干舌燥。
「你还撕!」水若急得差点哭出来。
「那本书一共有二十一页,这会我只撕回了你三下,还差十八下呐。」小玄
眯着眼睛道,忽然发觉自己其实挺坏,心中一阵邪恶的快活。
水若一听,几欲晕去,心想再撕两下,恐怕自己就要光洁溜溜了,大叫道:
「崔小玄,你敢再……撕,我一定杀了你!」
小玄突然一醒,心忖道:「她尚能运用灵力,若是使出什么法宝灵咒,我可
吃不了兜着走哩!」赶忙运起离火诀,并指朝她天灵一点,又封住了泥丸宫。
水若这才想起本来还有灵力可用,懊悔得再次挣闹起来,但如今丹田及泥丸
被封,真气、灵力皆闭,身上只余寻常力气,哪能奈何得了捆住双腕的八爪炎龙
鞭。
小玄奋力压制,纠缠中肌肤厮磨,给之撩惹得浑身发烫,猛一眼瞥着衫里怒
拱的如雪蛮腰,更是百脉俱沸,先前在桃林里给绮姬点燃的情欲如焰爆发,颤抖
的手倏地钻入衫内,悍然捏握住了热力四射的腰儿。
水若一阵酸软,越发拼命挣扭。
小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春宫里那一幅捆绑美人的心跳画面来,一股从未有过
的邪念倏从心头生出,无可遏制,提鞭几下穿绕,将女孩的双腕牢牢分吊在两条
床腿上。
水若半躺地上,头靠床缘,张着红嫩嫩的小嘴儿,惊恐地望着似乎陌生了的
小师弟。
小玄粗喘着盯着她,只觉这平日里凶巴巴的小恶婆今夜格外诱人,冷不防探
手抓去,将她那紧裹酥峰的葱绿束胸一把扯下,刹那间,两只小巧饱挺的俏乳弹
跃而出,无比迷人地轻轻晃荡。
水若惊呼一声,拼命收肩缩腹,无奈双腕分别被缚两边,双腿也给紧紧压住,
半点遮掩不住,娇嫩的雪肤如羞涩般嫣红了起来。
小玄理智尽失,倾身扑上,迫不及待地用唇同手四处寻探摸索,未知的情欲
如魔鬼般急速膨胀,无法抵挡无可遏制。
扑面袭至的男人气息包围住了水若,令她一阵晕眩,这是此前与小玄在一起
时从未有过的反应。
小玄的手攀上女孩滴粉搓酥的俏乳,一阵贪婪捏揉,突又俯面就唇,噙住了
其上的娇艳小樱桃,激动而狂乱地吸吮舔咂,滚烫的呼吸不断喷吐在雪峰之上。
水若嘤咛一声,娇躯急挣猛扭,想要摆脱这要命的侵袭,但八爪炎龙鞭蕴有
擒缚奇效,越挣扎反而缠得越紧。
好一会后,小玄方才放过了她的酥峰,带着无比强烈的征服快感,嘴唇一路
蜿蜒下移,滑过乳心雪腹,来到她的腰际,一手开始松解她裙头的罗带。
水若呼吸愈来愈困难,周遭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燠热的蒸汽,胸前团团饱胀,
思绪一塌糊涂。
小玄长身而起,邪声道:「瞧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欺压我!」凭着借口,仗着
酒胆,突然一掌插入了松开的软纱亵裤……
「不要!」水若娇呼一声,不知给他碰触着了哪儿,肌肤顿时浮起大片可爱
的鸡皮疙瘩。
小玄手指陷在一团如脂似膏的娇嫩内,不由自主小心翼翼起来,仿佛害怕略
一用力,就会弄破了什么。忽然间,他的指尖碰触到一粒奇娇异嫩的小小豆儿,
正活泼泼地俏皮颤蠕,滑溜溜的捏拿不住,只觉无比奇趣兴奋莫明。
「死了!竟给他摸去了那里……」水若芳心悸透,娇躯乍绷乍酥,蓦感一阵
热浪盈身,似有什么从花底掉了出来,惊慌地低吟一声,整张俏脸都快烧起来了。
小玄指端一烫,已是满手滑腻,脑海里尽是稀奇古怪的妄思臆想,心中涌起
一睹方快的强烈欲望,昏昏思道:「女人的那里究竟是怎样的……」他索性抽回
手,改插到水若股下,用指勾住裤头,轻轻一托,猛将女孩裙内软滑的玉色亵裤
褪了下来。
水若方要挣扎,却给他蛮横地用膝顶压住两腿,一只魔手撩起罗裙,再次攻
了娇嫩的禁地,伴随着辗转反复地恣意揉弄,一阵阵无可抗拒的酥麻与酸软渐从
小腹弥漫泛起,俘虏了她溃败的理智,绷紧的娇躯慢慢松缓下来。
小玄趁机将她外边的水绿罗裙高高掀起,卷在腰间,垂首望去,只见俏耸的
雪阜之下乌茸稀疏,柔如燕草,间中一条已被自己揉开的粉色嫩缝,正令人心跳
地闪泛着晶莹的水光。
水若动弹不得,只有无助地望着他的放肆注视,羞得浑身发烫,心中幽怨欲
泣:「呜……什么都给这个人瞧去了……全都给他瞧去了……」
小玄凝目细看,除了如脂如浆的粉红,始终瞧不清缝内的神秘绮景,突然记
起春宫上那一幅幅男女交欢的画面,一股原始的欲望急速升腾,粗喘地解开自己
的腰带,褪下裤子,迫不及待地将一根早已勃翘如弓硬如铁铸的巨棒移到了女孩
的腿心,火烫而硕大的前端抵住了湿滑的花苞,触及的刹那,不由打了个激灵,
浑身一阵紧紧绷凝。
水若蓦尔惊觉,意识到他正用某个陌生可畏的部位碰触自己的禁地,顿然一
股火热冲上脑门,似乎听到心脏轰地一响,悸叫道:「不可以!」
小玄却仿若未闻,手掣膝顶将她牢牢固定,试探地朝前顶了一顶,谁知只没
了半分,前端便似给什么紧紧箍住,既韧又滑,美得直咧嘴吸气。
水若对即将发生的似懂非懂,惊惧着颤泣道:「求求你……噢,不!」
小玄稍微加力,依然无法再往前去,但觉越是使劲,便越感爽美,于是挺紧
腰杆,膨胀的前端在两片柔嫩的花瓣内抵抵探探,顶得女孩不住嘤嘤哼呀,销魂
思道:「果然如那春宫上画的,原来男人用棒子碰碰女人这里,就会如此舒服哩
……」
水若睁大双眸,身子拼命往后缩去,殊不知这娇羞怯惧的模样更是诱人,惹
得男儿越发恣狂,力道愈来愈重,突感一股难耐的强烈酸软从底下蹿出,直袭心
头,不由一声娇啼,螓首前冲,张口咬住了小玄的肩膀。
小玄吃痛,本能一挺,前端蓦然突破了神秘的枷锁,刹那间,血潮迸涌,巨
茎已深深地陷没在紧紧纠结的嫩瓤之内,将少女变成了妇人。
第七回销魂夜
水若悸啼一声,花底宛如撕裂般剧痛起来,自打出世,她还从没有遭遇过这
么可怕的经验。
「天呐!怎么进……进去了?」小玄一阵惊慌,以为弄坏了师姐,低头瞧去,
果见鲜血迸流,染得两人的交接处触目惊心,登唬得脸都白了,急欲拔出,方才
抽扯,却听水若又发出一声吓人的娇啼,哪敢再动。
水若不住摇头,一股呛人的酸热冲上鼻腔,突然放声痛哭出来。
小玄酒醒了大半,心道:「死了死了!这下可闯大祸啦!我怎么弄进她身子
里去了?不知伤得怎样?」虽然惊惶,底下却是妙不可言,只觉陷在一团湿滑暖
热的娇嫩当中,窄紧如箍,快美欲仙。
「不要……痛……好痛!」水若仿佛被撕成了千万瓣,试图拉开距离减缓疼
痛,孰知略微一动,更是痛得心抽体颤,两条玉腿不觉合起,死死夹在男儿的腰
间。
两人一个哭一个慌,皆凝着不敢乱动,片刻之后,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小玄面色愈来愈古怪,原来感觉水若的内里似在悄悄收束蠕动,正一吸一吸地让
自己缓缓深陷。
「你……你……还……」水若噙泪怒视,面红耳赤,似觉痛楚淡去了不少,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过又奇妙的饱胀,令她生出一种合不上腿的羞耻感觉。
「我没……没有啊,是……是你啊!」小玄急忙表明无辜,屁股往后缩了缩,
又扯得女孩娇呀一声。
但这次,水若竟在胀痛中感觉到了一丝几不可辨的快美,虽然细微,却是撩
魂荡魄。
「天呐,怎会这样的?」小玄进退不得,苦苦凝着身子,似涩又腻的柔软甬
道紧紧吸附住他的粗挺,没有留下一丝空隙,纷至沓来的美妙令得他几乎快疯了。
水若心儿慌慌,差点给自己的反应羞坏,突嗔道:「你出……出……走开啊!」
小玄此际又清醒了一些,哪敢再继续「借酒行凶」,只好乖乖抽退。
水若正庆幸已经不太痛了,谁知内里不知哪儿被刮着了一下,倏尔酥坏,身
子娇娇一颤,猛觉内里似有什么涌了出来。
小玄忽感甬道一润,变得滑畅起来,美得心脉皆贲,眼睛瞥见水若眯目吸气,
只觉其态出奇娇美,骤然控制不住自己,突尔改弦易张,复又前顶,力道凶猛,
竟然一下刺到了更深的地方,前端蓦软,不知顶到了一粒什么,刹那间整根都木
了起来。
水若娇啼一声,上体弓弹而起,浑身发软,下巴无力地挂在男儿肩上。
小玄美得龇牙咧嘴,谁知那物一触即失,诱惑得他忍不住再次刺探,因之天
生奇硕,转眼便又勾着那物,只感奇嫩无比美妙绝伦。
「不要……不……」水若颤颤娇嘤,不知给他顶在哪儿,既酸又美,心头顿
生出一种挡之不能却之不舍的彷徨来,花苞里一暖,骤然蜜液潺潺润如雨后。
看见她的反应,小玄一阵销魂,旋如脱缰之马在娇嫩的花径里驰骋起来,他
并不明白为何如此,但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熬住狂炽的欲焰。
水若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宛如置身于熊熊烈焰之中,美目迷离地摇了摇头,
发出破碎的泣声,「痛!不能……怎么能……能这样……我不要……」她虽喊痛,
但却惊讶地发现,痛楚正在不知不觉地减缓消退,一种似酸非酸似麻非麻的美妙
感觉迅速地占据了身体。
小玄紧搂住她的娇躯,激烈地抽耸,灼热的不断地穿梭花苞,心中反复咀嚼
着女孩的喊叫:「怎么能这样的……怎么可以这样的……我居然把一根这么大的
东西弄进她肚子里去了……天呐!怎会如此舒服呀……」
水若又给深深地插了一下,酸得直吸气儿,却有波波美意泛上心头,迷糊中
乜见小玄滴淌着汗水的俊颜,心中倏地涌起一种异样的情怀,娇躯乍然剧酥,愈
来愈清晰地感觉出男儿的每次挺刺,泛红的黏腻花蜜到处乱粘乱涂。
小玄忽然想起那一幅幅春宫的画面,记得其中有几幅,所绘男子尽根而没,
心跳道:「莫非……就是可以插进里边去的?」忍不住连连深刺,频频贪恋女孩
池底那粒奇娇异嫩的小东西。
水若承受不住这种过分的刺激,不觉收腹缩股,仿佛想将那根顽劣的怪物排
挤出去,谁知花径却不肯听话,反而把它紧紧裹住,越发敏锐地感觉到灼烫贴在
嫩壁上的搓揉进出,渐渐无法自持,竟随着男儿的一下下抽送拱起了蛮腰,不舍
地汲取更多的快美。
小玄觉察,心中一阵惊喜,捧起女孩两瓣如棉粉股,一轮忘乎所以地大耸大
刺,更多滑溢而出的蜜汁让他愈加顺畅疾速。
两人神魂颠倒,身子俱似快要燃烧起来,欲罢不能地一齐深深陷入了从未领
略过的奇妙天地。
毕竟是初经云雨,水若渐渐抵挡不住,呻吟之声越来越多,心儿慌慌的不知
接下何去何从,两只娇俏翘乳似给涂了层薄薄的油脂,腻津津的无比诱人。
小玄也在彷徨迷乱,渐感一股奇怪的迫切正在体内迅速膨胀,却不知如何是
好,眼角忽掠见女孩白腻如雪的大腿内侧染着一抹鲜艳的殷赤,不知怎的,心中
倏尔狂荡,底下的仿若暴涨了一围。
「嗳呀!」水若失声乍啼,迷蒙的双眼蓦地大睁,猛觉体内的巨棒炙如烧炭,
似比先前还要烫热近倍,煨得花房如酥似化,挣扎着想要推人,不想双腕早给炎
龙鞭紧紧捆住,只勒得周围玉肌块块青白,好不可怜。
小玄也发觉了自己的变化,低头瞧去,不禁吓了一跳,原来整根肉茎皆变了
颜色,竟如烧红烧透的铁棒一般,其上赤筋怒浮如龙盘错,极是怪异,但急剧膨
胀的射意令他无暇多顾,两手推起女孩瓷般的美腿,高高朝上压去,依旧暴风骤
雨地狂插狠抽。
「呜……我……我不要……不要了……不行……啊!啊!」水若悸啼不住,
声音越来越吓人,腹内忽然泛起一浪热潮,居然生出一种要尿的感觉来,慌得她
死命挣扭起来,揉得股下罗裙千叠万皱。
但小玄却用身体重重压住她被按在乳旁的双腿,两手紧紧扣住粉肩,挺臀耸
杵,抽势如虹,狂肆地一次次贯穿她的美妙狭窄。
水若凝身苦挨,拼命抵抗排山倒海而至的汹涌快美,倏地男儿倾体迫来,雄
硕的棒头重重挑中体内最敏感最娇嫩的某个点儿,脑海里蓦地一片空白,红红的
小嘴诱人张开,却再无任何声音。
小玄在她至娇至媚的美态中得到了近乎绝顶的快感,心头突突狂蹦,似有什
么东西呼之欲出,怒勃的肉杵硬到了极点,拼死又再狠耸数下,接连命中女孩的
如脂嫩心。
无声无息的水若猛然打了个哆嗦,一缩俏股,娇躯如虾弯起,雪腹迷人地一
下下抽搐起来,泄出了此生头一遭至美的浆汁。
小玄只觉棒头一麻,已给油油软软的阴精淋着,眨眼包住了整根茎身,刹那
间魂酥骨销,心里叫道:「天呐!怎么回事?」积累了无穷欲望的极乐终于溃堤
决围,化作一道道炙热的浆箭激射而出,深深注入了女孩无比矜贵的窄嫩花苞。
「怎……怎会这……这样的……呜……不要……不要……」水若乍酥乍悸,
不能自抑地丢吐花浆,似被如潮的情欲和快美吓坏,倏尔恸哭起来。
小玄放开粉肩,两掌迅速下移,死死捧按住她的雪滑俏股,拼力狠抵,只一
味沉浸在窄紧之内的激射,如痴如醉魂魄俱销。
不知过了多久,小玄方才松懈下来,见水若软软地瘫挂在自己身上,通体似
给抽光了骨头,美目凄迷似启似闭,不知香魂何处,心中猛然惊觉:「死了死了!
这下可闯了大祸啦!」
水若浑身软透,空白了的脑袋无法再想丁点东西,只由思绪在无边的虚空中
任意飘荡,男儿强健的胸膛成了她此刻的唯一依借。
「我这样欺负她,明儿给师父知道,还不把我宰了!」小玄越想越惊,但回
味起适才的销魂,心中竟无丝毫悔意:「师父就是将我大卸八块,也算我活该哩
……」
「放我起来。」水若无力道。
小玄赶紧起身,松解开捆往她两腕的炎龙鞭,连求饶都不敢,只是老老实实
地垂头跪在旁边。
谁知水若只是淡声道:「出去。」
「三师姐……」小玄嗫嚅,一眼瞥见她玉腕上给炎龙鞭留下的的瘀青,触目
心惊。
「出去!」水若加重了语气。
小玄从没有过像此刻这样怕她,慌忙提起裤子逃出屋去,立在门口,回想先
前的荒唐狂乱,不觉痴了。
这时已是深更,山上露冷风寒,四下寂静无声,屋旁熟悉的一草一木此刻全
都模糊了起来,轻烟薄雾出没其间,教人疑置梦中。
小玄呆呆地站了一会,始终不见水若动静,心中突然害怕起来:「哎呀,她
会不会……会不会想不开了……」瞬时周身冷汗,就要奔回屋去,忽见虚掩的门
拉开,秀发蓬松的女孩如烟似雾地出现在门口,套着一件自己放在床头的青色长
袍,遮掩住里边已经撕裂得不成样子的水绿罗衫。
「师姐……」小玄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心中想道:「她若是现在一刀
宰了我,我亦心甘情愿。」
水若却将之当成了空气,径自从他身边穿过,有些狼狈地一瘸一拐向前走去。
小玄鼓起勇气,上前欲搀,眼前蓦花,脸上倏辣,却是挨了一记清清脆脆的
耳光。
女孩继续前行。
小玄捂着脸,失魂落魄地望着她消逝在小径弯处。
************
「喂,快起来。」有人大叫一声。
小玄从床上跳了起来,揉揉惺忪睡眼,瞧见一张甜俏的瓜子脸儿,其上一双
鲜活灵动的大眼睛,却是四师姐夏小婉,心头一慌,白着脸道:「师父唤我是么?」
「是啊,你不会忘了今天要下山吧?动作快点,大家都在等你呢。」小婉有
些雀跃道。
「啊?师父没说要怎么处置……怎么我?」小玄含糊不清。
小婉瞪他道:「什么怎么你?还没睡清醒么!快去洗把脸,我等你。」
小玄吞吞吐吐问:「水……三师姐呢?她怎么样了?」
「她早就准备好了,今儿比我起得还早哩。」
小玄满腹疑惑,「她没……没有说什么吗?」
「她说什么?」小婉反问,想了想,忽然笑嘻嘻道:「她说你说不定会睡懒
觉,叫我过来瞧瞧,啊嘎,果然睡得跟头猪一样,难怪她平时老叫你猪头。」
「是她要你来叫我的?」小玄心中怦怦直跳。
小婉奇怪地盯着他,「喂,你今儿到底怎么了?她要我来叫你又有什么好奇
怪的?」
小玄心头蓦松,莫名其妙地欢喜起来,笑道:「好,你等一等啊,我这就洗
脸去。」
出了屋子,并不打水洗漱,却是施展陆地腾飞术掠到半里外的一条山涧,迅
速地洗了个澡,用离火诀蒸干身子,飞快穿上衣服,精神抖擞地奔回屋来。
小婉正盯着桌上的独蕾桃枝研究,「这是桃花吗?怎么如此奇特,茎身竟似
透明的,可以瞧见里边的汁儿哩。」
小玄方才记了起来,心想总不能告诉她里边住着个神奇的女孩儿吧,含糊道:
「时间不多了,路上再慢慢告诉你。」顺手将桃枝连青瓷瓶一块放入如意囊中。
小婉环顾屋中,道:「记得带够东西呀,别老是丢三落四的,再检查一下还
有什么要带。」
小玄昨晚酗酒兼荒唐,疲惫之极,在水若离开后立马就倒下了,一觉直至天
亮,果然还没收拾好行李,赶忙草草整理,将许多不知该不该带的东西一股脑收
入如意囊内,反正它的容量惊人,不用白不用。
小婉蹙眉道:「快点呀,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有备无患呐……」小玄塞下最后一大块青瑛,把如意囊系在腰上,摸摸散
乱的头发,忽央道:「好师姐,你帮我梳下头吧。」
「什么?都多大了,自个梳!」小婉不肯。
小玄嬉皮笑脸,「今儿出山呀,帮忙弄精神点嘛,我一帅,你做师姐的脸上
也有光啊。」
小婉已有两、三年没帮他梳过头了,忆起从前的温馨时光,心里还真有点留
恋,终于道:「也罢,瞧在今日特别的份上,只此一回,下不为例,梳子拿来。」
小玄美美地坐在椅上,瞧着站在跟前帮他认真梳理头发的甜俏师姐,心中一
阵幸福,信口道:「下山后,到了大城镇,我一定买盒上好的脂粉送你,到时也
帮你描描眉儿。」
小婉呆了一呆,蓦地玉颊生晕,轻啐道:「胡说什么!怎么老是疯疯癫癫的。」
小玄一阵纳闷,瞪着她道:「送东西给你还不乐意啊?」
小婉似恼非恼的瞪还他,嘴里咕哝了一句。
小玄道:「说什么?别跟蚊子似的。」
「猪脑!」小婉大声道。
两人赶到紫芝阁,小玄见师伯黎山老母、师父崔采婷、师叔飞萝及几位师姐
皆已聚于阁台,赶忙上前向三位师辈一一行礼。
崔采婷微微蹙眉,但并未训斥,只道:「再晚点到,你就留下来守山吧。」
小玄吐吐舌头,又到飞萝跟前叩头,讨好道:「三十三师叔早啊,弟子有礼
了。」
飞萝笑吟吟道:「起不了床是么,昨晚干啥去啦?」
小玄吓了一跳,慌得乜眼去寻水若,见她正偎着李梦棠一边臂膀聊着什么,
神色如常,心中方定了下来,笑笑回答:「因为今天要下山,心中兴奋,昨夜很
晚才睡着,所以起得迟了。」
飞萝盯着他,笑得竟似有些古怪,「是么?兴奋过头可不大妙呢,说不定呀
……说不定就会干出点什么糊涂事儿哩。」
小玄一听,立时脸都白了,心中惊疑不定,讷讷的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崔采婷见人已到齐,遂朝黎山老母一揖,道:「我们这就动身,逍遥峰有劳
师姐了。」
黎山老母微笑道:「放心去吧,路上小心,教主吩咐,万一事情不顺,切莫
太过勉强,回来再做打算。」
崔采婷应了,对旁边道:「囊来。」
侍儿摘霞忙递上法囊,崔采婷接过,施法开启,从里边取出一口长剑,拔剑
出鞘,立时异芒闪掠,映得阁台如梦似幻,正是玄教中的上上神兵——入梦。
雪涵知晓师父即将施展御剑飞行术,叫道:「大家暂且让开。」众人皆往后
退,让出一片空地。
崔采婷念动真言,将剑望空一抛,骤见剑身迅速变大变长,转眼已如舟大小,
稳稳地悬于阁台之上。
黎山老母点点头,欣慰道:「师妹的功力又有进境了,可喜可贺啊。」
崔采婷朝她一拜,当先飞起踏上剑身,摘霞捧剑鞘跟随于后。
雪涵向飞萝躬身作揖,恭敬道:「请师叔移步。」
飞萝道:「师姐,我去啦。」也拜别了黎山老母,纵上入梦。
雪涵这才率众师弟妹向老母行礼辞别,鱼贯登剑。
崔采婷待众人立稳,遂启动神兵,入梦如彩虹般掠上天空,乘风翔云向远方
飞去。
小玄还是头一回享受师父的御剑飞行术,一登剑身就抢了最前边的位置,还
未定神,人已随剑钻入云雾之中,周遭尽是白茫茫迷蒙蒙一片,心中微怵,赶忙
蹲跪下去,听得耳边风声猎猎,不知飞出了多远。
正在惶惑,突然云开雾散,眼前现出无边无际的澄蓝天空,立时精神一振,
转首往旁俯瞰,但见底下峰峦起伏谷壑纵横,树木几不可见,似化作了一条郁郁
葱葱的翠绿毯子覆盖在大地之上,如波似浪。回头望去,绵延数百里的千翠山已
经不再巍峨,正迅速地一围围缩小,渐渐淡没在缭绕的云雾之中。
小玄一阵心驰神摇,惧意尽去,复又站起,迎风伫立剑首,爽得张臂欢啸。
「站稳呀,小心掉下去哩。」小婉在后边提醒。
小玄回头,发觉众人皆在笑望自己,旋对自己的得意忘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向小婉道:「太壮观了嘛,叫人心旷神怡呀。」
小婉抿嘴道:「我又没说不许陶醉,只是叫你小心一点。」
小玄忽然发现她今日穿了件过节时才穿的翠纱衫子,底下萍点长裙,一头青
丝梳得油光乌亮,显得格外清爽甜俏,此际衣带飘风,宛如凌波仙子,不觉呆了
一呆,心忖:「原来小婉这么好看的,我从前怎么没留意呢……」倏尔想起水若
来,移目望去,猛见她正凝眸瞧着这边,心头怦然疾跳。
水若将脸转开,冷冷地望向别处。
「她怎么没向师父告我的状呢?」小玄张嘴望着,竟然倍感她比平日妩媚娇
艳,除此之外,又觉得她哪里似乎与往不同,仔细再瞧,倏尔发现她已改了个从
没弄过的发型,结了个好像山下小镇上妇人才盘的髻儿,刹那魂酥魄融想入非非。
小玄胡思乱想一阵,不由痴迷了起来:「怎么回事?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师
父跟二师姐最漂亮,昨日见了飞萝师叔,又觉得她才最美,今儿再瞧,原来水若
半点都不比她们差的……」
他眼珠缓缓移动,悄从众女身上一一掠去。不知是否因为经历了昨夜的销魂,
蓦然惊觉,其实各姝都有各自的风姿丽质:飞萝丰腴,娇美得近乎妖魅,一双丽
目仿佛能勾魂慑魄;雪涵苗条,清丽冷艳顾盼神飞,与生俱来一种脱俗气质;李
梦棠婀娜,温柔绰约,桃腮雪肌肤色奇美;程水若窈窕,明艳秀丽灵气逼人,刁
蛮泼辣得令人心跳;夏小婉娇小,甜俏娇憨娴静可爱,最是宜人;就是侍儿摘霞,
也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半分不肯逊色于人。
小玄暗鼓勇气,目光最后偷移到崔采婷身上,但觉一种与众不同的奇异感觉
充盈心间,愈瞧愈惊其美,不知是否因为敬畏,始终不敢细细品味。
此时入梦已飞升极高,滚滚白云犹在脚下,日光射来,剑身芒彩大盛,映耀
得众姝缤纷绚丽,个个神女天姝一般,愈令痴迷之人难以自已。
第八回杀怪比赛
崔采婷虽是散仙,修为却达「朝游北海暮苍梧」的飞仙境界,但因水若、小
婉同小玄三人修为较浅,无法承受太厉害的飞行强度,故尔放慢了速度,直至午
后才飞抵数百里外的大泽平原。众人遥见底下一座城镇,颇具规模,北面傍河,
东南是大片阡陌纵横的稻田。
崔采婷问:「这是什么地方?」
雪涵曾到过这一带,回道:「下边是望泽,大泽平原边上最大的城镇之一,
从南边进入大泽的商旅多在此处歇脚。」
崔采婷当即御剑落下,降在离城数里郊外的僻静处,收起入梦,遥望坡下道
旁有一家酒肆,道:「就从这一带着手查探。据闻大泽中甚是荒凉,村镇稀少,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顺便准备些干粮食水。」
众人进了酒肆,要了茶饭,正吃间,忽闻门外人马喧杂,店里伙计料是来了
大单生意,赶忙迎出招呼。
只见从门口涌进来二十几人,腰间背上俱带兵刃,竟多是钉锤利斧之类的重
型武器,且全是男人,瞧见众姝,个个眼中一亮,面露讶异之色,有的自惭形秽
不敢多看,有的却目不转睛甚是无礼。
崔采婷、雪涵、李梦棠皆淡定自若地继续吃饭,飞萝旁若无人,小婉颊生轻
晕,摘霞咬唇薄嗔,水若秀眉微蹙,似有怒色,小玄剑眉一挑,就要发作。
崔采婷瞧着他道:「做什么?」
小玄想起下山前对她做过的保证,一时僵住。
崔采婷道:「这外边自然没山上那么清静,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吃饭,倘若有
谁惹事生非,定当责罚不贷。」
小玄只好埋头吃饭。
那帮人粗着脖子向店家喊道:「不用问,有好的尽管上来!」分了五、六桌
坐下,酒肆里一下子变得十分拥挤。
一个身型魁梧锦衣劲服的虬髯汉子似是他们的首领,金刀大马坐在旁边的桌
子,肆无忌惮地盯着飞萝。
小玄眼角瞄见,心中生气:「再瞧两下,待会就把你的土豆眼变作熊猫眼!」
虬髯汉子旁边几个同伴觉察,纷纷举杯敬酒,有人笑道:「二当家,今次方
小侯爷又提升了悬红,每个骷髅头能赏八两银子哩,只要我们仍能像上回那般收
成,到时赚个盆满钵满,还怕没有女人么?哈哈!」其余几人陪着放声秽笑。
虬髯汉子仍顾死盯飞萝,口水似都快流了出来,摇头叹道:「便是白玉楼的
头牌,也不及这个万一啊。」
飞萝似乎听见,抿嘴一笑,放下筷子转过头去,朝那汉子嫣然嗔视,真个风
情万千妩媚绝伦。
几个汉子登时呆住,刹那筋麻骨软失魂落魄。
小玄也张着嘴巴,傻在一旁。
崔采婷忽然冷冷道:「谁要是胡乱伤人,就别跟我去玉京。」
飞萝眼中的煞气一闪而逝,转回脸来,笑嘻嘻道:「没有啦,人家只是觉得
那几个家伙挺有趣嘛。」
几个汉子半晌方回过神来,又有人道:「对了,我昨儿在镇上听说,有人打
到了几个赤骨骷髅哩,送去泽阳城,每个换了五十两银子呢。」
小玄听见「赤骨骷髅」四字,心头蓦动,瞧见雪涵同李梦棠对望了一眼。
「一个换五十两?你没听错吧?」虬髯汉子瞪着土豆眼,似乎不大相信。
「千真万确,我是听前日方从泽阳城回来的一个朋友说的,他跟我可是从小
玩到大的铁哥们,决计不会唬弄我的。」
又有一个道:「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有什么人在泽阳城里专门收购那赤骨骷
髅哩。」
「那几个赤骨骷髅是在哪里打到的?」虬髯汉子问。
「听说是在堑丘附近的古兵营。二当家,不如我们这次进去深一些,瞧瞧能
不能也碰见这种好东西,要是运气到了,打它个三、五十个回来,咱们就上泽阳
城的神仙阁快活去,嘿嘿,到了那销魂乡,想要多水的美人都有哇!」
「好!」虬髯汉子一拍桌子,「待会多带些吃的,我们也到古兵营去!」几
人一齐举杯,面上均露兴奋之色。
忽然有人吞吞吐吐道:「不知那些赤骨骷髅扎不扎手?我们……我们人手不
知够不够?」
旁边一个粗声哂道:「操,怯了?那就乖乖回家抱儿子去,跟着咱二当家还
怕个鸟啊,没出息!」
先前那人涨红了脸,怒骂道:「有备无患嘛,问两句你急个啥?惹恼老子一
斧劈了你!」两人大声对骂起来,虬髯汉子也不劝阻,只跟余人碰杯痛饮,眼睛
频频溜到众姝这边来,这次却不单看飞萝,还把李梦棠同程水若也用眼睛饱餐了
一顿。
「真可恶呀!竟敢这样看水若……」小玄气呼呼地猛吸面条,肚里暗暗算计
如何教训这个不知死的家伙。
众姝吃罢,崔采婷吩咐李梦棠带小婉和小玄去买了些干粮,一行人随即起身,
出了酒肆。
「这一带果然有秽物了。」崔采婷道。
雪涵道:「肯定为数不少,才会惹来这种大规模的猎捕。」
「而且还出现了血骷髅。」李梦棠凝眉接道。
「血骷髅?就是那帮家伙说的赤骨骷髅吗?」小玄兴奋问。
李梦棠点头道:「既为赤骨,又有人收,八九不会错,因为血骷髅的骨头就
是一种稀罕的法术材料。」
飞萝道:「血骷髅几无可能天然生成,看来的确有人在此捣鬼了,无怪这一
带异象丛生。」
崔采婷沉吟片刻,道:「我们去那古兵营看看。小玄,你去问问堑丘在哪里。」
小玄从店家处问明了堑丘的大致方向,崔采婷率众人避开道路,施展陆地腾
飞术驰掠而去。
过了两座村庄,坡岭渐多,周围越来越荒僻,再也不见房屋人迹,飞掠在最
前边的雪涵忽然停下,立在一片乱石岗上,余人随即刹足。
小玄瞧去,只见乱石当中躺卧着一副副破碎的骷髅,横七竖八残缺不全,全
都不见了颈上的头颅,颇为奇诡,略数一下,叫道:「有二、三十具哩,敢情都
是给人猎去了脑袋?」
雪涵道:「嗯,且是碰上了老手,这些低等骷髅全无抗拒之力。」
小玄奇道:「大师姐,你怎么知道?」
李梦裳道:「骷髅百残不僵,对付它们最聪明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打断脊梁骨,
你瞧是不是这样?」
小玄仔细瞧去,果见那些骷髅的脊梁骨或碎或折,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众人查探一番,并无其它发现,于是继续朝前奔掠,不过十余里地,居然接
二连三发现已给猎去头颅的骷髅,且数量越来越多,心中皆感诧异。
李梦裳边奔边道:「想不到竟有这么多人来这里猎捕骷髅。」
小玄本想大展身手的,不料却给人家捷足先登,微感失望道:「照此看来,
我们怕是找不到什么活骷髅了。」
旁边的小婉「噗哧」一笑,「有活着的骷髅吗?」
小玄强词夺理,「能动的骷髅就是活的。」
忽听前边的水若冷冷道:「小婉,你没听说过吗,曾有死人为了吵架突然就
从棺材里爬起来呢,既然死人都有活的,那活骷髅又有啥好稀奇呀。」
小婉抿嘴笑道:「嗯嗯,受教啦。」
小玄哪敢接口,闭上嘴继续前奔,心中却感一阵莫名欢愉。
奔在最前的雪涵忽又停了下来,面色凝重地盯着前边的繁密树丛。
后边余人随之停下,鼻间均闻到一种中人欲呕的腥秽气味,飞萝嗯了声道:
「这里一定有什么古怪哩……」斜里走向一处,停在数棵爬满藤蔓的大树前。
小玄忙跟过去,问道:「三十三师叔,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飞萝指前面道:「你把这些藤蔓扒开。」
小玄振臂一抖,八爪炎龙鞭从袖内如虹飞出,几下便将纠结得厚厚的藤蔓绞
碎撕开,陡然间浓稠得有如实质的腥秽迎面扑来,撞得他身子一晃,呕意狂涌。
「啊!」后边的水若惊呼一声,娇躯顿僵。
原来在几棵大树中间竟有个由成千上万的人头砌成的圆形池子,其内蓄满了
浓稠欲凝的乌赤血浆,浆面还飘浮着无数疑是心、肝……肠子等黏腻腻的内脏。
众人面色皆变得十分难看,小婉颤声道:「这……这是什么?」
飞萝乃阵法大家,一瞧之下,心中已隐隐明了,凝目道:「是个邪力场。」
「聚怨拘灵阵?」李梦棠迟疑道。
「嗯,难怪我听人说青霓仙子见识广博胸罗万卷。」飞萝欣赏道。
李梦棠颔首道:「那些不过是别人的玩笑话,师叔切莫当真。」
「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如果在距此七里处的艮位还有同样的血池,八
九便是聚怨拘灵阵了。」飞萝说完,当先掠出。
余人齐施陆地腾飞术跟上。
小玄猛记起水若最怕这些东西,转头望去,果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忙
悄悄放慢脚步,小声道:「三师姐,待会你别站得太近。」
水若依旧疾速飞奔,好一会后才几不可辨地点了下头。
小玄忍不住又道:「昨……昨晚我……我……」
水若溜过眼来,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小玄吓得赶紧闭上嘴巴,埋头前掠。
丛林越来越密,根本无路可行。半炷香后,众人果然在七里左右的艮位又找
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可怖血池。
「这聚怨拘灵阵是个什么东西?」崔采婷问。
飞萝道:「九师姐,聚怨拘灵阵是一种魔化亡者残骸的邪阵,乃根本教的秘
术,自从骷髅老祖遭众仙围剿,给聚窟洲散人焚虚诛灭后,已有数百年未曾出现
过了。」
崔采婷道:「看来事情果真不简单,有人在利用这个古战场大肆作祟。」
小婉道:「莫非那些被人猎去的骷髅头,就是用来堆砌这种血池子?」
「不是,骷髅是完全没有血肉肌肤的。」飞萝摇头道:「而用来堆砌这些血
池的人头肌肤尚存,从腐烂的程度看,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
小婉强忍呕意望去,果见那些人头与一路遇见的白骨骷髅大不相同,虽然腐
烂,但皮肉犹余,有的还垂吊着掉挂在脸上的眼珠子,雪白着脸道:「难道有人
在猎杀活人,用他们的……的头颅来……」
雪涵目蕴厉芒,淡淡道:「此是必然无疑的了,有人在用活人的头颅、鲜血
及内脏大施邪法,以魔化这一带的遗骸。」
「每一个血池皆是从阵央的主池接收邪秽之力,然后魔化方圆数里内的骨骸,
此地曾为古战场,遗骸无数,正是施展这种邪法的绝佳之地。」飞萝停了一下,
接道:「我们一路上看见的那些骷髅,八九就是由这些血池魔化的,只是不知又
给什么人诛伏了。」
崔采婷沉吟问:「一个聚怨拘灵阵有多少血池?」
飞萝道:「不一定,这要看布阵者的功力及主池的规模,小的不过三、五个,
大的却可达成百上千,能将整个大泽平原完全覆盖。」
李梦棠吸了口凉气,「不计其它,单是那四十万给屠杀的降兵遗骸,倘若皆
给成功魔化,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浩劫。」
小玄脱口道:「那我们赶快将这些血池子统统毁掉,叫他们奸计难成!」
飞萝望着他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猪脑!」水若心里骂了一句,忍不住开口道:「倘若这里有成百上千个血
池,那该何时才毁得完?既然它们都是由主池提供邪力,我们将主池破掉不是即
可吗?」
崔采婷微点了下头,飞萝笑道:「还是水若机灵。」
小玄一拍脑勺,大声道:「有道理!好主意!我怎么就想不到?」眼巴巴地
望向玉人,讨好地谄笑,只盼她也能对自己笑一笑,哪怕只是弱弱的一下。
水若轻哼一声,别脸它处。
崔采婷望飞萝道:「你能找到主池的位置吗?」
飞萝道:「试试看,随我来。」话音未落,人已再次掠起,朝以此点为据的
下一个艮位驰去。
「咦?这里有个湖。」飞萝道。
众人眼前出现了个碧若翡翠的小湖,波平如镜地悄躺在丛林的怀抱中。
「快看快看,湖心还有个岛儿哩!真美啊。」小婉赞叹道。
随着奔近,众人瞧见小岛上耸立着一座青色高台,台上有楼,流檐飞瓦,清
怡飘逸,只是了无生气,不少地方已经坍塌,到处垂挂着青萝藤蔓。
小玄奇道:「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不太寻常哩。」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水若眼尖,指着一方道:「那边好像有条桥儿。」
众人绕湖掠去,随着角度改变,渐渐瞧清有一条吊桥自岛上的高台延出,连
向对岸的密林。
「上岛看看。」崔采婷道,朝桥头驰去。
众人忽然隐约听见一片异响,间中夹杂着人的呼喝,急循声过去。
穿过一片密密树丛,眼前豁然开朗,赫见桥头的空地上有数十名士兵与百多
个骷髅厮杀正酣,场面既壮观又怪异。
骷髅的数量虽多,但皆赤手空拳,靠的不过是爪子与牙齿,显然是最低等的
骷髅精。
而那些士兵全副武装,头戴铁盔,身束重革,臂持圆盾,武器并非常见的柄
刀,而是清一色的短斧,在激烈的战斗中始终保持着严整的队形,镇定而凶狠,
人数虽少却稳占上风。
雪涵凝目望去,见那些士兵所持的圆盾正面都铸着一个怒睛獠牙的虎头,道:
「是皇朝正规军的虎头刀牌手。」
李梦棠道:「这些刀牌手定有高人指点,全都把刀换成了对付骷髅更加有效
的斧,且十分清楚它们的要害。」
小玄见那些士兵果然尽捡骷髅的腰脊骨下手,几乎数斧就劈倒一个骷髅,摇
头道:「根本就是屠杀呀。」心中一阵失望,看来自己又无法大展身手了。
桥头尚有十来名士兵没有动手,并排护着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肩披锦
袍,顶束玉冠,浓眉星目,皮肤微黑。他面色平和,却不怒自威,负手立在那里,
自有一股掩不住的雍容华贵之气。
骷髅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场上只剩下数十只可怜的骷髅东蹦西跳,它们丝毫
不知恐惧,仍然本能地疯狂攻击闯入领地的外来者。
飞萝道:「这里的骷髅不但引来冒险团队的猎杀,还惹来了官兵的围剿,看
来难成气候,若是那血骷髅的数量不多,我们大可袖手不管。」
崔采婷道:「我们只去毁掉主池,余下的妖秽就由那些官兵与猎魔者清理,
走吧,继续找主池。」
众人正要离开,突听枝木折声大作,只见对面的密林中猛蹿出上百个骷髅来,
来势甚汹涌,一时将刀牌手的队形冲击得有些散乱,旋有四、五名士兵被扑倒在
地,发出令人心悸的惨叫。
旁边的锦袍公子大声叱喝,显然是在指挥众官兵保持镇定恢复队形。
小玄立时来了精神,对崔采婷道:「师父,我去帮他们一下好么?」
崔采婷瞧那些刀牌手转眼已稳住了阵脚,本想不允,但见他心痒难搔,终于
点了下头。
小玄大喜,怪叫一声,人如大鸟掠出,半空中赤鞭从袖中如龙旋出,立时穿
透了一个骷髅的身躯,挥臂回扯,立时绷飞满天骨头。
两只骷髅弹身跳起,向上抓来,四条骨臂倏地一紧,已给八爪炎龙鞭硬生生
绞断,接着「叭叭」两响,也散做了无数骨头,四下飞落,有几根尚燃着火焰。
小玄着地,挥鞭四甩,立时清出大片空处,威风凛凛地收鞭入袖,错步傲立,
一个给带得旋转不住的骷髅这才缓缓停下,突然「喀嚓」一声自腰错成两截,散
架般掉在地上。
旁边观战的锦袍公子露出诧讶之色。
「哇!好棒呀!」婉儿拍手叫道:「这么厉害啦?小玄加油!」
锦袍公子转目移去,望见仿若天人的众姝,眼睛登时一亮。
小玄偷眼乜去,见水若正愣愣地望着自己,不由一阵欢喜得意。
但骷髅们丝毫不懂恐惧,更不会给人面子,并没让他潇洒太久,继续嘶吼着
潮涌掩上。
小玄赶忙甩鞭,舞得如虹飞贯似焰腾空,几乎每一出手,便有骷髅破碎或倒
下,如入无人之境。
那些虎头刀牌手得了强援,更是如狼似虎勇不可挡,半盏茶间,又劈倒了数
十个骷髅。
锦袍公子忽然举起一臂,打了个手势,叱喝了声什么。
众刀牌手立时纷纷收缩,只守不攻,一点点从场中退下,团团护在那锦袍公
子周围。
小玄心道:「捣什么鬼……是怪我抢了他们的风头么?要让我一个人对付这
些骷髅?哼,难道小圣爷就怕了不成!」一振精神,猛提离火真气,只觉手中的
炎龙鞭越舞越顺,痛快淋漓。
锦袍公子拉开领口系带,甩去锦袍,张手接过手下递上的一根乌黑长棒,倏
从众刀牌手头上掠过,纵到场中,大声道:「开始!」掣棒雷霆万钧般劈落,将
一个骷髅的头颅砸成两半。
小玄微微一愣,见他旋身疾扫,又把一个骷髅拦腰劈断,叫道:「二比零!」
这才明白他是要跟自己比试,好胜心陡盛,甩鞭杀向骷髅,欲与之一较高下。
两人各自奋勇,势如风卷落叶,但闻脆响频起,满天散骨崩飞,骷髅们几无
一合之将。
小玄所持的乃是仙家神兵,片刻后开始领先,得意笑喊:「九比六!」
那公子哪甘落后,怒提真气,大劈大扫,每一挥棒竟似夹着风雷之声,威势
惊人,转眼已将杀怪数目追近。
飞萝道:「不错,这小孩的功力还行呀。」
雪涵道:「棒法也挺好,只是怎么有点眼熟呢……」
小玄见他渐渐追赶上来,眼珠子一转,歪念即生,倏挥鞭袭向那公子正要劈
中的骷髅,卷住其臂,扯了过去。
那公子一棒击空,追目望去,见那骷髅已给小玄鞭成火团,微微一愣,气得
大叫:「抢我的怪!」纵掠到小玄身边,向他跟前的骷髅搠去。
小玄旋臂一圈,已将那骷髅卷开,甩在半空,一鞭击成两段,笑嘻嘻道:
「你抢得过我么!」
那公子怒道:「走着瞧!」丝毫不肯示弱,奋力拼抢。
但小玄手持的八爪炎龙鞭长逾两丈,又擅擒缚,抢怪极为灵便,过不一会,
两人的差距已拉大到三十九比二十六。
旁边众军士见状不妙,纷纷大声怒叱:「妈的!抢怪呀,竟敢在小侯爷跟前
耍诈!」
「居然敢欺我们方小侯爷啊,待会定把你碎尸万段!」
「臭小子!找死呀你!」
小玄哪将他们放在眼里,向那方小侯爷道:「原来是个大官呐,不如别比了,
下道命令叫我认输岂不更易?」
方小侯爷目中喷焰,朝旁暴喝:「统统给我闭嘴!」
小玄嘴角挂笑,「还算有点气量,不过本事可就马马虎虎啦。」出鞭越来越
从容潇洒,卖弄地耍一个金钟倒挂式,将两个扑空的骷髅鞭飞出去。
方小侯爷额头冒汗,眼见剩下的髅骷越来越少,心中大急,突然冷哼一声,
收棒立住。
小玄落地,见他如僧入定,不禁奇怪:「敢情放弃了么?嗯,差距这样大,
怎么都追不回去了。」心念方罢,陡见方小侯爷扬起一臂,两指夹着道墨色奇符,
凌空一弹,墨符突地燃起,流星般射了出去。
小玄惊疑不定:「这小子竟会用符呀?」猛见七、八条黑影无声无息地从虚
空蹿出,有人有马,烈如将驰沙场,身上丫丫叉叉,尚未瞧清,瞬已掠过众骷髅,
一闪而逝。
原本活蹦乱跳的骷髅忽然全都僵住,奇诡无比。
「咦?伏兵符哦……」旁边的飞萝面现诧异。
「喀嚓」一声脆响,一个骷髅突然上下错开,跟着其余骷髅纷纷破裂,散架
般尽数掉在地上。
眨眼间,场上再无一个站立的骷髅。
方小侯爷将棒一抛,负手转身,朝目瞪口呆的小玄微笑道:「四十七比四十
六,不好意思,你输了。」
第九回遗迹之迷
小玄俊颜涨赤,仔细数去,果然是自己输了一个,气急败坏地叫道:「不算
不算!你这是用符取巧,咱们再找骷髅重新比过!」
旁边众军士一齐鼓噪:「我呸!输了还不肯认啊!」
「妈的,臭小子你再吵试试,老子早就想揍你了!」
「我们方小侯爷乃仙家子弟,武功高强神通广大,小子你差得远了!」
小玄大怒,剑眉一挑,掣鞭就要单挑那五、六十名虎头刀牌手。
方小侯爷做了个手势,压下鼓噪,向小玄笑道:「这位小英雄,自古兵不厌
诈,况乎取巧。再说你用的是仙家神兵,又先抢怪,我用符不能算过分吧?」
小玄哑口无言,心想自己用的是八爪炎龙鞭,的确已占了不少便宜。
「你是摘星子门下?」密林前的崔采婷忽问。
方小侯爷一听,忙转到众姝跟前,躬身作揖道:「摘星真人正是师尊,不知
诸位是何方上仙?」
「无怪你有伏兵符哩,我想起来了……」飞萝笑道:「你就是摘星师兄收的
那个做大官的徒弟方……方什么啊,那就快快过来磕头吧。」指着崔采婷道:
「她便是你如意师伯,我呢,叫做飞萝,你可曾听过?」
方小侯爷大喜,立时跪下叩拜,恭声道:「弟子方少麟,叩见九师伯同三十
三师叔。」原来他正是日月皇朝名候方尚绍之孙,前大泽令方柏钧之子,因祖、
父两辈功高至极,且皆已亡故,早早就世袭了一等忠靖侯,并兼封大泽令。
崔采婷唤他起来,问:「你师父今在何处?」
方少麟道:「师尊说我根俗福浅,无缘仙道,已于前年离开泽阳,云游去了,
弟子亦不知他老人家今在何处。」
摘星子在玄教第三代弟子中排行十一,最擅符篆之术,乃地界散仙中绝顶的
炼符师,适才方少麟所使的伏兵符,正是他独门炼制的秘符。
崔采婷道:「这些都是你同门师姐妹,趁此认识一下吧。」
方少麟一一见礼,他早就听闻过雪涵与李梦棠的名头,不禁又惊又喜,连声
道:「还请诸位师姐多多指教。」
崔采婷唤过小玄,对方少麟道:「这是你师兄崔小玄,适才之事,都莫放在
心上。」
方少麟岁数比小玄稍大,但因师父摘星子排行在崔采婷之后,因此该尊小玄
为师兄,作揖道:「适才冒犯了师兄,还请多多见谅。」
小玄性情豁达,又见他十分谦诚,毫无当官的架子,心生好感,眨眨眼道:
「适才你用的是什么符?竟能一下子干掉二十几个骷髅。」
方少麟道:「是伏兵符。适才的确取巧,占了便宜。」
小玄伸出手,「也罢,快拿几道来孝敬,师兄就不怪你啦。」
崔采婷斥道:「胡说什么!」喝退小玄,转问方小侯爷,「这一带究竟是怎
么回事?」
方少麟道:「自去年八、九月始,大泽之中异事频生,先是有过往的商旅莫
名失踪,后来竟发展至周边村庄连续遭袭,闹得鸡犬不宁。于是弟子命人入泽查
探,方知泽中秽物成患,遂调兵入泽围剿,恐有漏网之鱼,又出榜悬红,招募三
山五岳的高人前来捕猎,今已大见成效,大泽中的骷髅数目锐减了许多,估计不
用多久,就能将这些秽物清剿干净。」
飞萝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亦忒大胆了点,身为大泽令,竟然只带几十个
兵就闯到这么深的地方。」
方少麟笑道:「师叔莫虑,离此八十里的老藤坡还驻扎着五百人马哩,况且
我这六十名虎头刀牌手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又经我亲手训练过的,就是再
来两、三百个骷髅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你也莫自个进来呀,万一有甚闪失……」李梦棠关切道,不知因何,进
入大泽后,她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多谢师姐关心。」方少麟道:「近日听说这一带出现了血骷髅,我想这可
是炼符的绝佳材料,给人白白抢去了岂不可惜,嘿嘿,因此忍不住就亲自进来了。」
水若心忖:「这人多半跟小玄一样,也是个无药可救的收集狂……」
「那你找到血骷髅了没有?」小玄忙问,血骷髅的骨头同样令他垂涎三尺。
「没有。」方少麟有点丧气,「找了三天连个影子都没瞧见,不想却找到了
这个小湖,见湖心那岛颇为奇怪,正要上去瞧瞧,就跑来了这群骷髅,数目虽多,
可惜里边仍无半只血骷髅。」
崔采婷道:「这岛儿的确有点奇怪,我们上去看看。少麟,吊桥已腐,怕是
随时会断,你的人就不要上去了。」
方少麟遂命众刀牌手就地休整,为伤者包扎医治。
崔采婷率众齐施陆地腾飞术,小心掠过摇摇晃晃的残腐吊桥,登上小岛的高
台。
小玄东张西望,「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啊。」
台上寂静无声,除了有座三层高楼,又有亭、井诸物,到处皆是残垣断壁,
地面铺着淡碧石条,缝隙里长满簇簇青翠的杂草,高台边缘环种着一株株苍郁葱
蔚的古榕,凉风爽爽,古意森森。
「真美呀,但也很奇怪。」小婉道。
一登上岛,萦绕于李梦棠心头的不安之感忽然消逝无踪,令她暗自诧讶。
飞萝细观周围,玉容微现诧色。
众人来到楼前,见大门楣上歪悬着半块残匾,只能看到最后一个「台」字。
拾阶步入,穿过前庭,再进一门,赫见一个宏伟壮观的巨殿出现面前。
大殿空空荡荡,四周间隔均匀地耸立着一尊尊高大残像,有的及腰,有的余
腿,有的只剩下半只赤裸脚掌,中间愈显空阔,唯有一个青碧石台,其面斑驳不
平,像是原来存在着什么,但已给人连根铲去。
更奇的是,虽然到处破败残缺,但却纤尘不染,蛛网未生,且令人无端端生
出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感。
「好古怪,怎么一到这里,我就觉得……觉得很……」小婉迟疑道。
「很舒服是不是?」方少麟接道。
小玄立道:「对对对,这是怎么回事?」
李梦棠望向飞萝,凝眉道:「这里好像……」
飞萝缓步走向巨殿中心,垂首望着地面,忽道:「这里残存着个阵法,虽给
毁去八九,但仍在产生作用。」
「什么作用?」雪涵问。
「大家觉得舒适,其实就是因为这个残阵正在聚集不知从何而来的精华之气,
传送到我站的这个位置。」飞萝提裙一跃,立在堂心的青台之上。
小玄跑去,也跳上青台,立感心旷神怡五脏如洗,叫道:「哇,果真如此,
站在这里更加舒服哩!」猛地乜见青台周围的地面划刻着许多流畅线条,疏密有
致,构成了一幅幅玄奥诡异的画面,心头蓦然一迷。
崔采婷问:「是个什么阵?」
飞萝摇头道:「不知道,此阵既非太极、四象类,亦非八卦、九宫类,更非
诸天、星宿诸类。」
众人无不暗感惊讶,要知她乃地界绝顶的阵法大师,竟还不能识得,可见此
阵何等罕异超绝。
飞萝接道:「那楼外存余的几个残阵我倒认得,皆属克邪制魔的无上阵法,
不想却还是给人攻破,毁掉了这个主阵。」
方少麟奇道:「外边有什么阵法吗?我怎没看见。」
小婉正在他旁边,微笑道:「有些阵法擅于藏形匿影,甚至可隐于一草一木
之间,若是没学过,自然难以发现的。」
两人站得极近,少麟转脸望去,星目悄亮,夸张地躬身一揖,恭声道:「多
谢师姐指点,少麟往后还得多多请教。」
小婉一怔,俏脸微晕道:「不用这样客气啊,有什么你随便问好了,不过我
也有很多不懂的。」
李梦棠忽道:「我听大帅说过,当年焚虚诛伏了骷髅老祖后,在回聚窟洲之
前,曾经到过大泽,十分忧虑那四十万不散怨魂,传言他在这一带设下了个大禁
制,莫非便是这个阵法群?」
飞萝沉吟道:「我亦听过这个传说,只是无人能证实哩……不过据传那焚虚
散人修为自成一家,非禅非阐非道亦非玄,这个阵法如此玄异,倒有点与之吻合
呢。」
崔采婷凝眉道:「如果这里就是焚虚所设的禁制,威力必定非同小可,如今
竟给毁掉,那破解之人除了用心险恶,且一定……」
飞萝接道:「且一定是修为惊人。大泽中忽然有人暗布邪阵,致使妖秽成患,
跟这里被毁或许真有什么关联,我们切不可大意呢。」
「但我派出的几路人马皆势如破竹,至今没有发现什么厉害的妖孽呀。」方
少麟道。
雪涵道:「不是说近来出现了血骷髅吗?」
方少麟道:「没错,但数量决不会多,只有一支猎魔队曾经捕杀到几个,对
了,据说是在堑丘附近的古兵营碰见的,那里离这不远,我们过去瞧瞧如何?」
崔采婷点头道:「嗯,血骷髅定须妖法炼化方能生成,我们就从它们身上查
起,如果仍碰不到,只好顺着那些血池子一个个寻找邪阵的主池了。」
「什么血池子呀?」方少麟边走边缠着小婉问……
众人又上二、三层寻游一遍,并无其它发现,于是下楼出来。小玄犹浑浑噩
噩,连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在迷糊什么。
「小玄,你怎么啦?」李梦棠在他旁边小声问。
小玄没头没尾地呓声道:「那图案我好像在哪见过……」
「什么?」李梦棠莫名其妙。
小玄却含含糊糊喃喃自语,始终说不清楚什么东西。
离开小岛,李梦棠胸口倏悸,再度心神不宁起来。她悄望周围,除了小玄,
余人似乎并无不妥,仔细思琢,忽然记起,自己每次将要遇见强大的邪魔,好像
都曾如此乍惊乍凛,只是从来没有今次这么强烈过。
「前边就是古兵营了。」方少麟指着地平线上的一抹灰色凸浮。
崔采婷一行施展陆地腾飞术疾驰着,将五十几名虎头刀牌手远远抛在后边。
「喂,我说你的兵也太寒碜了,几十个人居然连匹马都没有。」小玄头昏脑
胀,为了摆脱烦恼,开始找人说话。
方少麟道:「不是吧……我们是来打骷髅的,马见了这种秽物,还不把人掀
下来。」
小玄道:「说明你的道行还是浅呐,知不知道有一种最初级、最容易做的符,
唤守神,无论人畜,只要贴在身上,就能遇鬼神而不惊。」
方少麟道:「听说过,你会做吗?」
小玄瞪眼道:「我又不是学这个的,别说你真的不会啊。」
方少麟实言相告,「我不会。」
「天呐,摘星师叔可是大名鼎鼎的炼符师啊,不会是你太那个……那个啥吧?」
小玄坏坏道。
方少麟有点不好意思,「他老人家的确嫌我愚钝,只勉强教了一年多,就扔
下我不管了。」
小玄神情古怪地瞧了瞧他,感叹道:「真是人不可以貌相呐,走眼了走眼了!」
小侯爷大怒,正要发作,忽听旁边有人「噗哧」一笑,小婉道:「那你怎有
那么厉害的伏兵符呢?」
方少麟立时心平气缓,愉悦道:「那是师父留给我的,除了伏兵符,还有许
多好玩的神妙符儿呢,等什么时候给你瞧瞧要不要?」
小婉嫣然道:「好啊,你可别忘了。」
随着掠近,一座由土木构筑成的巨大兵营渐渐清晰,寨墙高耸依旧,只是土
残木裸,没有任何旗帜。
「咦!怎会有这么多人?」小婉道。
古兵营内外人头涌涌,三五成群。
方少麟凝目眺望,笑道:「都是那些自组的猎魔团队,定是得知这里有血骷
髅,一齐赶来了。」
崔采婷一行缓下奔速,步向营寨,还没走到大门,已有人认出了方少麟,赶
忙迎上叩拜。消息很快传开,一时营寨内外的各式人物俱围过来,竟多达两、三
百人,其中有僧有道有俗,或彪悍凶恶,或精明老练,或高深莫测,瞧架势都是
三山五岳的能人异士。
「真的是方小侯爷么?啧啧啧!果然英气逼人呐。」有人猛拍马屁。
「这能假得了吗,此等风流人物,除了咱方小侯爷,世上还有哪个!」有人
大声和应。
「哎呀!这一带可凶险着呐,小侯爷您怎么亲自进来啦?」有人巴结地问。
方少麟色露微笑,朗声道:「正因为这里不甚太平,本令才要来此一看,瞧
瞧到底是什么邪秽敢在朗朗乾坤下为祸人间!」
「小侯爷不顾安危不辞劳苦,这就叫一心为民啊!」
「英雄年少,名不虚传呐!」
「难怪江湖上都传『生子当如孙仲谋,今朝还看方少候!』呀……」周围立
时赞声潮起,谀词不绝。
方少麟覆掌虚按,压下众声,抑扬顿挫道:「各位远到而来,不亦是为民除
害么?少麟身为大泽之父母官,又岂敢贪图安逸!」他断了一断,接道:「大家
全都辛苦了,今趟收获如何呀?」
「仰仗小侯爷之威,我们盟才进大泽一天,就已打着两百多只骷髅啦!」有
人兴奋喊道。
「嘿嘿,我们天师宗已过三百了。」有人不甘示弱。
「不行了,如今僧多粥少,妖孽难找得很,几十里地都没瞧见一个。」有人
却大表不满。
「妖邪越来越少,不正表明我们除秽有成么,想来无需太久,此地就能完全
太平了,这可全仗咱方小侯爷的召唤呐。」有人始终不忘歌功颂德。
「这小子还挺威风呀……」小玄郁闷地望着负手傲立的方少麟,问旁边的李
梦棠,「二师姐,大泽令究竟是个什么芝麻官?竟叫这些人哆哆嗦嗦的。」
梦棠微笑道:「大泽令么,就是个执掌大泽平原五城十九镇军政大权的芝麻
官儿,据说皇朝威镇八方的虎头军就有分营驻扎此地,也归他统辖,不过一万六
千名重装刀牌手而已。」
小玄瞠目结舌。
第十回大屠杀
方少麟再次压下如潮阿谀,大声问:「各位英雄,可有哪个打着血……赤骨
骷髅么?」
周围立时静了下来,群雄面面相觑,好一会才有人骂道:「妈的!定是有人
捉弄咱们,乱放消息,这里别说什么赤骨骷髅,就连那些破烂骷髅都没几只!」
接下许多人纷纷跟着开骂,显然没谁打到血骷髅。
「是啊,我们最先到这,也只打到二、三十个破骷髅!」
「我们半只都没找到哩,早知就不来了,白白跑了百多里路呢,我操他奶奶
个逼!」
「要让大爷知道是谁放的假消息,定把他两颗蛋子捏出浆来!」
众姝眉头皆蹙,唯独小玄大感新鲜,听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方少麟心中失望,只好道:「消息未必是假,说不定那些赤骨骷髅听说大伙
要来,便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咱们万莫松懈,明儿换个地方继续搜剿!」
又再抚慰几句,遣散了群雄。
他走到崔采婷一行跟前,摊手道:「白来了,这里没有血骷髅。」
飞萝道:「唯今之策,只有根据那些血池的布置来寻找主池了。」
崔采婷点了下头,望着天边的晚霞,道:「时候已经不早,我们暂且找个静
处歇息,明儿再做打算。」
这时那五十几名刀牌手已经赶到,方少麟遂命他们在古兵营附近驻扎下来。
崔采婷同飞萝则率众弟子走到远处,寻了一个土坡的背风处歇下,生火做饭。
「二师姐,适才从那小岛上出来,小玄怎么……怎么有点魂不守舍的?」水
若坐在火堆前,挨着李梦棠悄声问。
梦棠沉吟道:「我也觉得奇怪呢……」她眺望周围,四野已经黝黑一片,唯
独古兵营内外火光点点,那是过夜群雄燃起的篝火,忽然间,心头那莫名的不安
似乎愈加浓烈了。
「你……你没问他怎么了吗?」水若用树枝拨着火头,小心翼翼地继续问。
李梦棠道:「问啦,但他迷迷糊糊的像说梦话,嗯,等下我再问问他。」忽
似想起了什么,转脸道:「你怎么不自己问他?」
水若微微一愣,忙道:「问呀,待会问,不过他就那样子,老是癫兮兮的,
不问也罢。」
梦棠盯着她道:「平时你们俩成日家吵吵闹闹的,怎么今儿却半句话都不说
啦?」
旁边的小婉听见,笑嘻嘻地插嘴,「是啊,有点古怪哩,我一整天都没听见
三师姐叫他猪头了。」
水若慌道:「有啊,有……有说话呀,可能一路跑来跑去的,话就少了点。」
「汤好了没有?」小玄抱着一大堆干枯柴火从黑暗中出来,「哗啦啦」地抛
撒地上,拍拍手道:「又找了这么多,应该够烧一夜啦。」
「就快好了,你先坐下来休息吧。」摘霞边招呼边用木勺拨了拨锅里的滚汤,
香气四溢。
「好香呐,里边有什么?」小玄大咧咧坐下,一屁股挤在水若与小婉中间。
「有木耳、草菇、竹笋,还有你最喜欢的腐皮。」摘霞含笑道,这些美味都
是她特地从山上带出来的。
「妙极妙极!我都快饿扁了。」小玄大吞口水。
小婉嗔道:「那边那么宽,你挤这儿做什么?」
「夜里风大,挤一挤暖和呀。」小玄笑嘻嘻的,悄瞄了水若一眼。
水若突然起身,冷冷道:「我可热得很。」提裙坐到对面去了。
小玄一阵没趣,闷声等着开饭。
「你啥时惹三师姐生气啦?」小婉悄悄问。
忽见火把晃动,却是方少麟带着两个士兵过来,走到崔采婷旁边一揖,笑道:
「这些是从镇上带来的酒食,请师伯、师叔及诸位师兄师姐将就用点。」
两个士兵端上个大盘子,放在众人中间,里边盛着荷包牛肉、酱肘子及一小
坛酒。
「哇!」小玄怪叫一声,大喜道:「算你知趣。」抓起一只酱肘子大快朵颐。
「咦……好香的汤呀!」方少麟瞧瞧吊锅里翻滚的汤,两条腿钉在原地。
飞萝微笑道:「不如你就在这边吃吧。」
方少麟赶紧应了,命两个士兵自行回去,飞快地环视一周,走到夏小婉空余
的另一边坐下,抬头就碰见了小玄恶狠狠的目光,他满不在乎地眨眨眼,露出个
阳光灿烂的笑容。
中间的小婉抱膝缩着,俏脸忽似晕了起来,在红红火光地映耀下更加迷人。
汤终于烧好,摘霞拿起碗匙,分盛给众人。
小婉则从法囊里取出一大包中午买的馒头,解开放在中间,任人自取。
方少麟殷勤地帮摘霞盛汤,不着痕迹地舀了一碗给小婉。
小玄瞥见,记得水若喜欢吃草菇,趁别人没注意,飞快地夹了一大把给她。
不想水若却大嗔了起来,「我不会自个拿么!」就把碗里的草菇全都拨给了
旁边的摘霞。
摘霞边喝汤边咬馒头,黑如点漆的眼珠子在他们两人脸上溜来溜去。
余者皆似笑非笑。
小玄大窘,只好长身给众姝一一夹菜,干笑道:「多吃点,多吃点,大家多
吃点啊。」好像是他请客一般。
到了方少麟跟前,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数秒,知趣地各自转开。
好不容易,小玄终于熬完了这顿尴尬晚饭,藉着尿遁,溜入黑暗之中,长长
了吁了口气。
他对着树根痛快淋漓了一阵,提起裤子,忽又想到了水若,想到了昨夜的荒
唐,心中一阵甜蜜一阵销魂,不觉长叹了一声。
忽听后边轻轻一笑,有人道:「小小年纪就学人叹气,不怕未老先衰么?」
小玄转过头去,隐约见是飞萝,忙把裤头扎好,怔道:「三十三师叔,您怎
在这?」
「我来找你。」飞萝俏立在斑驳的树影里,雪肤如晕,巧笑嫣然,仿佛传说
中的美丽狐仙。
「找我?找我做什么?」
「找你帮个忙。」
「找我帮忙?师叔说笑么,您有什么需我帮的?」小玄十分意外。
飞萝道:「帮我去揍一个家伙。」
「揍谁?」小玄越发糊涂,「哪个这么厉害,连师叔您都……都对付不了?」
「不是那家伙厉害,而是我怕脏了手。」飞萝丽目微眯,「你记得中午在酒
肆里碰见的那个大胡子吗?适才我瞧见他就在人群里边,这会多半在古兵营里过
夜哩。」
小玄一笑,「原来如此,这个好……」正要满口答应,心中忽地一动,改口
道:「那家伙样子好衰,就算师叔不找我,我也一样要揍他的,只是……」
「只是什么?」
小玄面露难色,「只是下山前我答应过师父,这一路上决不惹事生非,倘若
给她知道……」
飞萝道:「我们悄悄过去,你师父怎会知道,便是真给她知了,我也替你挡
着。」
小玄苦着脸,似乎十分为难。
飞萝瞪着眼道:「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小玄眼珠子一转,似乎下定了决心,「为了师叔您,我就豁出去了,不过…
…」
「还有不过?」飞萝面色缓了一点。
小玄吞吞吐吐,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飞萝瞧着他,嘴角慢慢弯起,如菱般美丽甜蜜,忽然移前一步,粉靥几乎贴
到了男儿的脸上,倾着螓首呢声道:「小家伙,不过什么?」
小玄鼻中袭来一阵如兰似麝的腻香,猛乜见一对瓜似的硕峰停在胸前,凸现
的顶端差点就要触到自己的衣襟,倏尔口干舌燥。
「到底要怎样呀?」飞萝盯着他,水眸里边仿佛荡漾着什么。
小玄鼓起勇气,嘿嘿一笑,终于把条件摆了出来,「只望师叔不吝赐教,闲
暇时传我几手机关术或御甲术什么的……」
飞萝呆了一呆,随即往后退开,似有些恼怒道:「小家伙,居然敢同我讲条
件!」
小玄笑眯眯道:「哪里哪里,弟子久慕师叔神通,求知若渴呀。」
「教你几招原无不可,可惜我从来最讨厌有人要挟我。」飞萝冷冷道。
小玄忙道:「弟子岂敢要挟师叔,不过顺便求求您罢了。」
飞萝点点头,美丽的嘴角倏地一弯,似笑非笑道:「嗳呀,我忽然想起一件
事了。」
「什么事啊?」小玄含笑问。
「我忽然想起昨晚睡不着,在逍遥峰上散步,不知不觉就到了一间屋子前…
…」
「什么屋子?」小玄心头一跳,警惕地盯着她。
「那屋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呀……我听见里边有点古怪的声音,心里好
奇,就悄悄走近去瞧了一会,嘻嘻,你猜人家瞧见了什么哟?」飞萝笑得既娇又
甜,狐媚之极,哪里还有半点长辈的模样。
小玄面色发白,声音都有点抖了,「瞧……瞧见什么?」
「瞧见一件有趣的事儿呗,原来是两个小孩子在过家家哩,有个小淫贼把个
小美人绑了,然后呢,又动手去剥人家小姑娘的衣裳……」
「不要说了,投降投降!」小玄完全崩溃,急忙截住道:「我现在就去为师
叔您出气,好好教训那大胡子!」
「跟我来。」飞萝娇笑一声,向古兵营掠去。
小玄可怜巴巴地紧跟其后,哭丧着脸道:「好师叔,您可千万不能跟我师父
说呀……」
「那可得瞧某人以后听不听话喽。」飞萝满面得色。
小玄额头冒汗,连连保证,「一定听话一定听话……其它人您也不能说啊!」
突有一道碧幽幽的火焰无声无息地从地平线上飞起,掠过夜空,射入了古兵
营。
两人几乎同时瞧见,飞萝轻咦一声,刹住了脚步。
小玄方想要问,猛见又有数十道碧焰掠起,参照着第一道碧焰的轨迹射入了
古兵营,在稀疏星点的夜空中交织出奇诡的艳丽。
刹那间,古兵营中响起一片惨号与惊呼,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悸人。
「地狱之焰!」飞萝微微变色。
地狱之焰是一种极其邪恶的阴火,沾着挥之不熄血脉俱沸,小玄吃了一惊。
「呜嗡」一声浩长的怪音荡空传来,震得大地微微发颤,令人莫名生畏毛骨
悚然。
古兵营中怒吼惊呼之声不绝于耳,许多地方燃烧了起来,艳丽的地狱之焰映
得夜空一片青碧,有人狂舞着兵器从营中奔出,而在外边过夜的人却正往里边冲
去,登时挤乱一团。
「有人偷袭。」飞萝提步飞掠过去。
小玄赶忙跟上,突感地面剧震起来,兵营旁侧响起一片如雷的奔马疾蹄声,
心中大奇:「这一带秽物丛生,谁能骑马到此?」
在营外驻扎的五十几名虎头刀牌手纷纷立起,结成阵势,持盾提斧,冷静地
注视着形势。
马蹄声愈来愈响,震得耳膜阵阵生痛,黑暗中突然现出一排整齐的诡异骑兵,
竟达上百余骑,人与马皆披罩着光亮流闪的乌盔乌甲,一边持盾一边提枪,夹着
肃杀的金铁交击声,瞬间就冲到了兵营的大门口,趁着碧焰火光,众人这才赫然
发现,奔到跟前的竟是一队骑着骷髅马的血色骷髅。
群雄心胆俱裂,更是大乱,有些人还未回过神,就给挑上了高高的半空,甩
洒出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花。
骷髅骑兵如潮淹过,马践枪搠大肆屠杀。
「我的天!这些是什么等级的妖邪?」小玄目瞪口呆,拼命奔去,离火诀燃
烧般在体内迅速提升。
飞萝不答,玉容笼煞地向前疾掠。
群雄多是三山五岳的强人能人,间中不乏猎魔好手,但此际竟皆不堪一击,
转眼已给冲倒了大片,有些人四散逃开,却一个不漏的给黑暗中掠来的碧焰射中,
滚地狂号,惨不忍睹。
面对这种景象,众虎头刀牌手当中一阵骚乱,显然已经动摇,这时一股骷髅
骑兵开始朝他们疾冲过来。
刀牌手中有军官厉声威嗷,喝斥部下准备御敌,这些刀牌手们毕竟是百里挑
一的精锐,很快就在长官的镇慑中重新聚拢,收束阵型,将数十面虎头圆盾结成
一座强大的防御堡垒。
那股骷髅骑兵倏地从中分开,中间风驰电掣般奔出一辆战车,由三匹高大的
装甲骷髅马牵拉着,硬生生地撞入盾阵。
众刀牌手如给巨石撞着,前排数人软绵绵倒下,居然连哼都来不及便已躯碎
气绝,盾阵立时凹出一个大口。
旁边十来名刀牌手拼死反击,纷纷挥斧狂劈,谁知皆似斫在金刚之上,无法
损伤骷髅战车分毫。
有名军官怒喝其它人补位,自己挥斧率先冲上,蓦地血雾如喷,自胸处断成
了两截。
只见战车上立着个通体赤甲将军装束的高大骷髅,它狞笑着挥动手中的斑斓
长刀,竟一下剖开了数只圆盾,抹飞了三个刀牌手的脑袋。
鲜血如雨泼洒,沾肤犹温,余下的刀牌手无不魂飞魄散,登时溃不成阵。
分成两股的骷髅骑兵如疾风般从裂口一涌而入,横冲直撞地穿插杀戮,将刀
牌手们分割成数块,各自围歼。
那骷髅将军狞笑不绝,驱策战车,四下碾杀,战车两边的巨轮轴上各横着一
把过尺的碧色利刃,随着高速驰掠的战车削人肢体,中者无不血肉飞溅。
沉寂了上千年的古兵营,陡然间又变回了曾经的修罗屠场。
这时飞萝率先赶至,挥起罗袖,将一匹冲到跟前的骷髅马抽了个趔趄,把上
边的骷髅骑兵远远地摔了出去。她并不追击,只是瞑目默念,身前忽然现出道道
白气,流聚成晕朦朦的一大团,几乎遮住了整个婀娜身影。
随后而至的小玄怒喝一声,飞身扑入骷髅骑兵群中,八爪炎龙鞭自袖内疾旋
而出,火龙般噬向骷髅战车上的赤甲将军……
就这呼吸间,飞萝的法术已经完成,只听她一声娇叱,丽目睁开,一个魁梧
的巨人懒洋洋地从气团中站立起来,却是个仿如水晶雕琢成的昆仑奴,高逾一丈,
通体湛蓝,块块隆起的雄肌虬结盘错,仿佛有无穷的力量蓄势待发。
【第一集 完】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5-18 21:18 编辑 ]